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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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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 军
最近一段时间，一个被称为“职业闭店人”的群体引发社会高度关注，多个关门闭店的商家背后都出现了这一群体的身影。这一群体主要帮助存在经营问题的商家，提前规划好闭店的各项步骤，规避可能存在的法律风险，以及接手处理闭店引发的消费维权纠纷。
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职业闭店人往往通过提前变更企业法定代表人，让选择好的“背债人”，即毫无能力实际承担法律责任的自然人主体，成为新的法定代表人，让原来的经营者全身而退，套现走人。值得注意的是，在闭店过程中，一些职业闭店人还往往教唆或者帮助已经准备闭店的商家，利用店庆、促销等名义向不明真相的消费者再收取一大笔预付费，然后突然关门歇业。
职业闭店人之所以如此操作，在很多情况下是因为其收费采取提成模式，以帮助闭店商家获取的利益为基础，因此在欺骗消费者牟取非法利益的问题上，职业闭店人与作为其服务对象的逃避责任的商家，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职业闭店人群体的出现，可能会产生侵害消费者权益，扰乱市场正常经营秩序，破坏市场环境等严重后果，因此需要予以有效地治理。在治理职业闭店人导致的各种问题的过程中，需要关注以下三个维度的问题：
第一个是事实的维度。要针对具体事实和行为，进行法律层面上的准确定性。事实上，有的所谓的职业闭店人提供的是合法的法律或业务咨询服务。如果商家经营不善考虑退出，向第三方专业人士寻求咨询帮助，那么提供相关咨询和帮助的活动，则属于正常的服务活动，不宜一刀切地予以否定性评价。只有在提供服务过程中，帮助、教唆商家从事不法活动，侵害他人权益，才属于不法行为的共同行为人，才需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第二个是法律定性的维度。对于职业闭店人从事的相关行为，要基于现行法律规定，予以准确定性。根据民法典关于共同侵权行为的相关规定，如果职业闭店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受委托从事的行为违法违规，仍然从事相关协助帮助行为，那么属于共同行为人，相关行为如果给他人造成权益损害，应当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如果相关行为构成犯罪，则属于共同犯罪行为，应依法承担刑事责任。具体来说，如果职业闭店人已经明知企业经营无以为继，仍然教唆企业隐瞒消费者，大量收取预付费，然后卷款跑路，这属于典型的合同诈骗行为，如果数额达到一定标准，应当承担刑事责任。
而提前布局变更经营者的法定代表人，让实际的经营者获得利益却逃避责任，这种行为则涉及包括公司法在内的一系列法律问题。原公司经营者涉嫌滥用公司有限责任，应当对公司的债权人承担个人责任，在这种情况下，变更公司负责人属于债务转移，未经债权人同意不产生效力，仍然需要作为债务人承担责任。由此可见，只要通过准确适用现行法律规定，不良商家和职业闭店人妄图找“背债人”逃废债其实是可以避免的。由此也可以说，在现行法律框架之下，职业闭店人所引发的法律问题，其实可以找到一个妥当的处理方案。
第三个是系统治理的维度。职业闭店人之所以在培训、美容、健身等预付式消费领域存在，主要是因为在这种模式下，经营者会提前收取消费者预付的资金，但相关的服务并没有提供，因此商家有动力通过闭店跑路的方式来侵占消费者的预付款。相关的职业闭店人的各种违法操作，也就有了施展的空间。就此而言，要治理职业闭店人，必须追溯问题的源头，即稳妥处理预付式消费中的资金安全问题。如何在尊重经营者市场经营活动自由、防范预付式消费模式固有风险的前提下，找到合适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国家立法以及地方立法都给予了高度关注，如有的地方在立法中提出要建立统一的资金监管平台。这些立法规定实施效果如何，需要在实践中接受检验，并不断予以完善。
治理职业闭店人的上述三重维度，其实也是我们基于法治精神，去处理市场运行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通常要遵循的基本理念。
（作者系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北京大学电子商务法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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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业闭店人”治理的三个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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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4-24 ） 稿件来源： 法治日报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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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 军
最近一段时间，一个被称为“职业闭店人”的群体引发社会高度关注，多个关门闭店的商家背后都出现了这一群体的身影。这一群体主要帮助存在经营问题的商家，提前规划好闭店的各项步骤，规避可能存在的法律风险，以及接手处理闭店引发的消费维权纠纷。
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职业闭店人往往通过提前变更企业法定代表人，让选择好的“背债人”，即毫无能力实际承担法律责任的自然人主体，成为新的法定代表人，让原来的经营者全身而退，套现走人。值得注意的是，在闭店过程中，一些职业闭店人还往往教唆或者帮助已经准备闭店的商家，利用店庆、促销等名义向不明真相的消费者再收取一大笔预付费，然后突然关门歇业。
职业闭店人之所以如此操作，在很多情况下是因为其收费采取提成模式，以帮助闭店商家获取的利益为基础，因此在欺骗消费者牟取非法利益的问题上，职业闭店人与作为其服务对象的逃避责任的商家，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职业闭店人群体的出现，可能会产生侵害消费者权益，扰乱市场正常经营秩序，破坏市场环境等严重后果，因此需要予以有效地治理。在治理职业闭店人导致的各种问题的过程中，需要关注以下三个维度的问题：
第一个是事实的维度。要针对具体事实和行为，进行法律层面上的准确定性。事实上，有的所谓的职业闭店人提供的是合法的法律或业务咨询服务。如果商家经营不善考虑退出，向第三方专业人士寻求咨询帮助，那么提供相关咨询和帮助的活动，则属于正常的服务活动，不宜一刀切地予以否定性评价。只有在提供服务过程中，帮助、教唆商家从事不法活动，侵害他人权益，才属于不法行为的共同行为人，才需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第二个是法律定性的维度。对于职业闭店人从事的相关行为，要基于现行法律规定，予以准确定性。根据民法典关于共同侵权行为的相关规定，如果职业闭店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受委托从事的行为违法违规，仍然从事相关协助帮助行为，那么属于共同行为人，相关行为如果给他人造成权益损害，应当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如果相关行为构成犯罪，则属于共同犯罪行为，应依法承担刑事责任。具体来说，如果职业闭店人已经明知企业经营无以为继，仍然教唆企业隐瞒消费者，大量收取预付费，然后卷款跑路，这属于典型的合同诈骗行为，如果数额达到一定标准，应当承担刑事责任。
而提前布局变更经营者的法定代表人，让实际的经营者获得利益却逃避责任，这种行为则涉及包括公司法在内的一系列法律问题。原公司经营者涉嫌滥用公司有限责任，应当对公司的债权人承担个人责任，在这种情况下，变更公司负责人属于债务转移，未经债权人同意不产生效力，仍然需要作为债务人承担责任。由此可见，只要通过准确适用现行法律规定，不良商家和职业闭店人妄图找“背债人”逃废债其实是可以避免的。由此也可以说，在现行法律框架之下，职业闭店人所引发的法律问题，其实可以找到一个妥当的处理方案。
第三个是系统治理的维度。职业闭店人之所以在培训、美容、健身等预付式消费领域存在，主要是因为在这种模式下，经营者会提前收取消费者预付的资金，但相关的服务并没有提供，因此商家有动力通过闭店跑路的方式来侵占消费者的预付款。相关的职业闭店人的各种违法操作，也就有了施展的空间。就此而言，要治理职业闭店人，必须追溯问题的源头，即稳妥处理预付式消费中的资金安全问题。如何在尊重经营者市场经营活动自由、防范预付式消费模式固有风险的前提下，找到合适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国家立法以及地方立法都给予了高度关注，如有的地方在立法中提出要建立统一的资金监管平台。这些立法规定实施效果如何，需要在实践中接受检验，并不断予以完善。
治理职业闭店人的上述三重维度，其实也是我们基于法治精神，去处理市场运行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通常要遵循的基本理念。
（作者系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北京大学电子商务法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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