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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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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在11月26日举办的“第七届东湖国际法律论坛”闭幕式上，武汉大学国际法治研究院院长肖永平在发言中阐释了“全面认识国际法治的功能和作用”的十点体会。现经本人同意，在本报刊发。
□ 肖永平
第一，全面认识国际法治的功能和作用。过去几十年，由于长期的国际和平环境，人们对于国际法治的作用，主要看到了它对促进国际合作和发展方面的作用，相对忽视了国际法同样也是一个国家参与国际法律竞争、开展国际斗争的重要工具。论坛第一个专题研讨“国际法治赋能高水平对外开放”，主要从促进合作和发展的角度思考国际法治的作用，第二个专题“反制裁、反干涉、反‘长臂管辖’”是从国际斗争的视角来解释国际法治的功能。党的二十大报告特别强调统筹发展与安全，因为发展需要国际间的合作，需要开放，需要国际条约的保障；安全同样离不开基于国际法律规则的斗争。只有综合发挥国际法的保障与斗争功能，才能充分维护国际法治、发挥国际法应有的作用。
第二，保护知识产权是新时代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内在需求。如果说40年前我国改革开放目的是为了学习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知识，当今中国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既是我国中小微企业自身发展的需要，也是通过创新发展我国经济的需要，还是通过参与国际知识产权保护来维护我国企业在海外利益的内在需求。基于新时代我国发展的内在动力和中国在知识产权国际保护中的角色转变，我们需要创新知识产权保护理念、制度和规则。
第三，国内法院的涉外审判是塑造国际法的一个重要载体。国际法治不只是国际条约、习惯、惯例或有关国际机构、国际组织在执法、司法过程中形成的规则。一国法院怎样对待国际条约，怎样适用国际惯例，特别是一个国家的涉外司法实践都是确定国际法的重要国家实践，最高人民法院民四庭副庭长胡方介绍的中国在涉外司法方面的创新实践是中国促进国际法治的重要体现，是我国构建自主国际法知识体系的重要素材，值得继续深入研究。
第四，公正独立的国际性争端解决机制是推进国际法治的重要力量。多位中外学者在主旨演讲和专题研讨中非常关注WTO上诉机构面临的困境及未来改革方向、WTO上诉仲裁的新发展等问题，一致肯定公正独立的国际性争端解决机制在推进国际法治中的重要作用。这要求我们根据国际社会的新情况，进行新的制度设计和国际法理论创新。
第五，企业合规对企业国际化经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说“合法”是一个企业遵循相关国家法律和国际法的基本要求，“合规”除了要遵守硬法规定以外，还要遵守大量的软法甚至一些道德规范。从国际法视角来看，有一个重要的面向，那就是政府应该避免合规给企业带来的困境和两难境地。我国立法机关、执法机构和司法机关应建立相应的制度，避免中国企业在国际经营中处于两难境地。
第六，新形势、新技术为创新国际法治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专题研讨的WTO上诉仲裁制度、央行数字货币、经济制裁等问题，还没有形成公认的国际法律规则，中国完全可以利用自身经济优势、技术优势，在这些新领域通过中国实践影响国际规则的制定。理论研究者和实务工作者可以在这些领域加强合作、协同创新，一定会大有作为。
第七，对外关系法是我国涉外法治建设的一项基础性工程、系统性工程。当前，我国法学界还没有从构建我国对外关系法自主知识体系的高度，来构建中国的对外关系法。可以说，构建对外关系法自主知识体系是新时代中国国际法学人的历史使命。从今天的研讨可以看到，许多问题需要综合运用国际公法、国际私法、国际经济法理论与制度，这要求我们打破现有国际法学科分类的界限，按照问题意识，重新整合现有的国际法理论知识，根据对外关系法的内在逻辑，兼顾合作和斗争需求，乃至塑造国际法的要求，来构建这样的知识体系。
第八，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实质是“扩大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顾名思义，制度型开放与国际法治密不可分。如果说过去八年的“一带一路”建设集中在基础设施的“硬联通”，未来的高水平开放需要更多的规则、制度方面的“软联通”，乃至理念、价值、理论方面的“心相通”。也就是说，高水平对外开放，需要越来越多的“软联通”和“心相通”，这是促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内在要求。
第九，综合运用国际竞争和国内机制发挥国际法在国际斗争中的作用。
第十，从“国际法”到“国际法治”的转变是加强国际法治工作的思维基础。面对不少国际不法行为没有受到制裁的现实，很多人可能疑惑国际法到底是不是法，它的法律强制力到底体现在哪里？事实上，国际法治所强调的不仅仅是静态的规则，也是国内外法院的司法和其他争端解决机构的裁判实践，还包括人们对国际法治的信仰。与国内法治一样，国际法治同样需要从立法、执法、司法、国际合规等不同环节看待它的作用与影响。因此，我国涉外法治建设除了制定法律规则以外，在提高涉外执法能力、提升司法国际影响力、加强我国涉外法律服务能力与公司合规能力建设方面同样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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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面认识国际法治的功能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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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12-12 ） 稿件来源： 法治日报环球法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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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在11月26日举办的“第七届东湖国际法律论坛”闭幕式上，武汉大学国际法治研究院院长肖永平在发言中阐释了“全面认识国际法治的功能和作用”的十点体会。现经本人同意，在本报刊发。
□ 肖永平
第一，全面认识国际法治的功能和作用。过去几十年，由于长期的国际和平环境，人们对于国际法治的作用，主要看到了它对促进国际合作和发展方面的作用，相对忽视了国际法同样也是一个国家参与国际法律竞争、开展国际斗争的重要工具。论坛第一个专题研讨“国际法治赋能高水平对外开放”，主要从促进合作和发展的角度思考国际法治的作用，第二个专题“反制裁、反干涉、反‘长臂管辖’”是从国际斗争的视角来解释国际法治的功能。党的二十大报告特别强调统筹发展与安全，因为发展需要国际间的合作，需要开放，需要国际条约的保障；安全同样离不开基于国际法律规则的斗争。只有综合发挥国际法的保障与斗争功能，才能充分维护国际法治、发挥国际法应有的作用。
第二，保护知识产权是新时代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内在需求。如果说40年前我国改革开放目的是为了学习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知识，当今中国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既是我国中小微企业自身发展的需要，也是通过创新发展我国经济的需要，还是通过参与国际知识产权保护来维护我国企业在海外利益的内在需求。基于新时代我国发展的内在动力和中国在知识产权国际保护中的角色转变，我们需要创新知识产权保护理念、制度和规则。
第三，国内法院的涉外审判是塑造国际法的一个重要载体。国际法治不只是国际条约、习惯、惯例或有关国际机构、国际组织在执法、司法过程中形成的规则。一国法院怎样对待国际条约，怎样适用国际惯例，特别是一个国家的涉外司法实践都是确定国际法的重要国家实践，最高人民法院民四庭副庭长胡方介绍的中国在涉外司法方面的创新实践是中国促进国际法治的重要体现，是我国构建自主国际法知识体系的重要素材，值得继续深入研究。
第四，公正独立的国际性争端解决机制是推进国际法治的重要力量。多位中外学者在主旨演讲和专题研讨中非常关注WTO上诉机构面临的困境及未来改革方向、WTO上诉仲裁的新发展等问题，一致肯定公正独立的国际性争端解决机制在推进国际法治中的重要作用。这要求我们根据国际社会的新情况，进行新的制度设计和国际法理论创新。
第五，企业合规对企业国际化经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说“合法”是一个企业遵循相关国家法律和国际法的基本要求，“合规”除了要遵守硬法规定以外，还要遵守大量的软法甚至一些道德规范。从国际法视角来看，有一个重要的面向，那就是政府应该避免合规给企业带来的困境和两难境地。我国立法机关、执法机构和司法机关应建立相应的制度，避免中国企业在国际经营中处于两难境地。
第六，新形势、新技术为创新国际法治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专题研讨的WTO上诉仲裁制度、央行数字货币、经济制裁等问题，还没有形成公认的国际法律规则，中国完全可以利用自身经济优势、技术优势，在这些新领域通过中国实践影响国际规则的制定。理论研究者和实务工作者可以在这些领域加强合作、协同创新，一定会大有作为。
第七，对外关系法是我国涉外法治建设的一项基础性工程、系统性工程。当前，我国法学界还没有从构建我国对外关系法自主知识体系的高度，来构建中国的对外关系法。可以说，构建对外关系法自主知识体系是新时代中国国际法学人的历史使命。从今天的研讨可以看到，许多问题需要综合运用国际公法、国际私法、国际经济法理论与制度，这要求我们打破现有国际法学科分类的界限，按照问题意识，重新整合现有的国际法理论知识，根据对外关系法的内在逻辑，兼顾合作和斗争需求，乃至塑造国际法的要求，来构建这样的知识体系。
第八，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实质是“扩大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顾名思义，制度型开放与国际法治密不可分。如果说过去八年的“一带一路”建设集中在基础设施的“硬联通”，未来的高水平开放需要更多的规则、制度方面的“软联通”，乃至理念、价值、理论方面的“心相通”。也就是说，高水平对外开放，需要越来越多的“软联通”和“心相通”，这是促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内在要求。
第九，综合运用国际竞争和国内机制发挥国际法在国际斗争中的作用。
第十，从“国际法”到“国际法治”的转变是加强国际法治工作的思维基础。面对不少国际不法行为没有受到制裁的现实，很多人可能疑惑国际法到底是不是法，它的法律强制力到底体现在哪里？事实上，国际法治所强调的不仅仅是静态的规则，也是国内外法院的司法和其他争端解决机构的裁判实践，还包括人们对国际法治的信仰。与国内法治一样，国际法治同样需要从立法、执法、司法、国际合规等不同环节看待它的作用与影响。因此，我国涉外法治建设除了制定法律规则以外，在提高涉外执法能力、提升司法国际影响力、加强我国涉外法律服务能力与公司合规能力建设方面同样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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