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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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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线之上,风展红旗如画
新疆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民警戍边群像

( 2025-04-21 ) 稿件来源: 法治日报政法
  □ 本报记者 张晨

  在一片漫无边际的白中,风展红旗,戍边人的身影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样踏雪巡山的场景,是新疆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喀什边境管理支队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民警们年复一年的日常。
  排依克,在柯尔克孜语中意为“最高的山”。这里位于新疆帕米尔高原,平均海拔4000多米,每年无霜期仅有3个月,空气含氧量不及平原一半。来自17个省份的民警们,驻守在边境前沿。“守着瓦罕走廊,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接力。”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所长彭明有说。
一所临三国
  从北京出发,直飞喀什需要6个小时。飞机转汽车,沿着喀喇昆仑公路一路西行,要再经过近6个小时,才能抵达“帕米尔高原第一所”。外墙上“一生只做一件事,我为祖国守边防”的红色字迹格外醒目。
  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是新中国成立后,帕米尔高原上建立的第一个派出所。这里“一所临三国”,连接中国与阿富汗、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在辖区197.4公里的边境线上,有多条山口要道通向邻国,是全国毗邻国家最多、自然环境最恶劣、边控任务最繁重的边境派出所之一。
  彭明有来自湖南安化,戍边23年,接连守卫中吉、中阿、中巴、中塔四国边境,高原紫外线强,皮肤晒得黝黑。他回忆道:“我调到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是2018年,正逢机构改革。”
  2018年,戍边卫士从边防武警的“橄榄绿”变成移民管理警察的“藏青蓝”。“不管是现役军人还是移民管理警察,都是为国守边。”彭明有说,“瓦罕走廊上的国旗,68年都平安飘着,我怎么能不接过来这个担子呢?”
  在排依克采访的第二天,下雪了。四月飞雪在这里并不罕见。早上倒春寒、中午艳阳天、下午大风起、晚上入寒冬,“一日四季”是常态。全年约300天都有6级以上大风,最低气温零下39摄氏度,风吹走石,车轮胎得加装防滑链。
  记者跟着彭明有和其他民警们去巡山,雪厚及膝,白得刺眼,叠加高原反应,基本向上爬几步就需要停下来吸氧。头疼头晕,嘴唇发紫,这些生理上的困难,民警们早已习以为常。
  排依克边境派出所副所长肖恭尼·龙吉克的爷爷卡德尔·阿布力克木,是《冰山上的来客》中戍边战士阿米尔的原型,他说:“从曾祖父开始,我们家就在帕米尔高原上守边。我是家族的第四代守边人。”
  “没有祖国的界碑,哪有我们的牛羊。”这是肖恭尼·龙吉克从小听家人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们最朴素的告白。
他乡作故乡
  “取暖用羊粪,凿冰化水喝,交通工具只有马。”63岁的马西来甫1980年11月入伍,曾在排依克待过八年。故地重游,他很是感慨,“当年条件非常艰苦,我们跟牧民同吃同住,打成一片。边境如果有情况,群众会骑上马,第一时间来派出所通知民警。如今,看到接力棒传了下来,非常欣慰。”
  民警阿不力米提·阿吾提早在2008年就曾被派到排依克临时驻勤,他回忆说:“没有水、没有电,也没有信号。当时年纪小,没吃过苦,都要哭了。”
  2016年,派出所终于接入长明电,结束了65年无电历史。从土房到长明电,从马匹到无人机,戍边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排依克边境派出所已经形成工作区、生活区、休闲区功能比较完备的警营。在派出所一角,民警们自己搭建起阳光温室,芭蕉、莲雾、柚子、柠檬树蓬勃生长……温室里的植物,与民警们的17个家乡省份相呼应。
  “为什么我们要把营地做得这么好,你今天跟我去巡山,看到那个环境是多么艰苦。排依克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回家,就要干干净净的。”彭明有说。
  与新营地时空对话的,是不远处上世纪80年代的老营房,里边原状陈列着枪柜、弹柜、马灯、电报机等,还原了老一辈戍边人驻守瓦罕走廊的工作生活场景。民警们把这里打造成红色教育基地,向游客免费开放。
  民警胡乃邦曾遇到老家山东来的游客,“老乡问我‘难道不感觉孤独吗?’我说‘虽然孤独,但这个边总要有人来守’。”
  老营房留言墙上,密密麻麻贴着游客们的寄语:“高中课本上的内容变成现实在眼前展开,这就是教育的意义,心怀崇敬,向戍边人敬礼……”
  自驾游玩的旅客陈姐参观时告诉记者:“我们昨天从塔莎古道开车过来。帕米尔高原很冷,我们待几天就难受了,他们常年在这里工作,太不容易。没有这一班人,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
路标成界碑
  排依克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派出所里也因此有一面石头墙,记着民警们的名字和自我勉励的话语。其中一块石头上写着“别害怕”,道出了许多年轻人的心声。
  “刚来排依克的时候营地就一栋楼,出去就是土和山。”来自河南的民警丁吉祥说。当初坐绿皮火车进疆的青年,已经在“第一次出警”“第一次给辖区群众承诺”“第一次解决劳资纠纷”中成长起来。
  丁吉祥还多次担任红色教育基地讲解员,他告诉记者:“我站在这里、守在这里,代表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一代代人的接力棒到我这里了,我要继续讲解先辈的故事,把精神传承下去。”
  民警袁啸2023年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来到喀什,最终进入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成为这里唯一一名硕士研究生。“当时告诉我说排依克地方比较偏远,我心想,能有多偏远呢。结果车一直开,越走越荒凉,全是光秃秃的山,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感觉路没有尽头。”站在派出所门口,袁啸努力站直保持军姿,但仍抵不住被大风吹到身体晃动。看着四周荒凉的大山,袁啸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喀喇昆仑公路,又被称为中巴友谊公路。袁啸的爷爷是原驻疆部队的战士,1974年被派往执行修筑喀喇昆仑公路巴方路段的任务。50年前,他的爷爷就是从这条路上一路跋涉前往巴基斯坦,援助巴方筑路。袁啸忍不住想要流泪,“原来爷爷50年前埋下的路标,现在已经成为我的界碑。”
  “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我把它叫做扎根。”袁啸沉下心来,巡边踏查,为辖区群众服务,也通过调查研究、撰写论文,发挥自己的价值。
  即便到今天,离排依克最近的饭馆也在30多里地开外。来自内陆的新警们初见雪山觉得新奇,日子久了,只想着什么时候能翻过山去。景旭辉是中国人民警察大学的毕业生,这个00后从“心凉”到坚守的102天,也经历了类似的心路历程。
  “实习来到这个所,路上就感觉路越走越荒,心越走越凉,感觉很孤寂,给我妈打电话,说太偏了。所领导就让我们去温室吸氧,了解新疆历史。毕业的时候就做了这个选择。”景旭辉说。
  “我把青春融入苍凉的高原,无论山有多高路有多险……”这是喀什边境管理支队的队歌。排依克平均年龄28岁的移民管理警察们,正如歌中所唱,不惧山高水长,用青春驻守在雪线之上。

  记者手记
  2018年,我曾踏足帕米尔高原。时隔七年,重走喀喇昆仑公路,时间的痕迹,具象化为他人的生命轨迹。不管是“橄榄绿”还是“藏青蓝”,一代代人用时间描摹出国土的概念。在荒芜的雪原风吹日晒,年轻的面孔有着更加清澈的眼睛和心灵。雪线之上,红旗猎猎,正如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教导员陈俊飞所说:“戍边人像雪莲花一般,向下扎根,向上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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