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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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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丽华
平台企业成为数字时代一个全新的历史现象，不仅颠覆了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也深刻地影响着人们工作生活的模式、国家的社会治理以及政治运作，成为国家以及全球治理的重要力量。如何理解和认识平台企业在数字时代的地位以及作用，成为数字时代所有立法不可回避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体学习时特别强调，要明确平台企业主体责任和义务。如何在相关立法制度中体现平台企业的主体责任？这是当前数字法治发展进程中应当首先思考的重要课题。
一、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理论基础以及法律要求。不论宏观的国家权力，还是具体的行政职权以及公民的权利义务，都应当遵循权责统一的原则。权责统一是现代法治文明的重要标志，本质上体现了法治公平正义的基本要求。平台企业构建了虚拟空间，制定了虚拟空间的规则，对虚拟空间的活动进行管理，在获取巨大利益的同时就应当承担相对应的义务。美国社交平台立法最大的问题是赋予了平台企业过多的管理权力，但豁免了其责任，以致越来越多人意识到，美国大型社交平台企业获得的权力远远超过了他们所承担的责任，在过去约二十年里，美国的法律改革未能纠正这种不对称现象。我国充分意识到了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重要性。在《新时代的中国网络法治建设》白皮书中有两处明确提出了平台企业主体责任问题，指出要“督促网站平台履行主体责任”“网络平台主体责任和行业自律有效落实”，我国民法典对平台企业承担主体责任提出了明确要求，第一千一百九十七条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知道或者应当知道网络用户利用其网络服务侵害他人民事权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根据该条规定，平台企业应当履行管理义务，采取积极措施，及时主动发现那些本应知道的侵权行为；在知道或者应当知道网络侵权行为后，要根据侵权性质、程度、影响等因素，主动采取必要措施。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要与实施侵权行为的用户承担连带责任。在我国相关部门发布的大量规范性文件中，都明确提到了平台企业要承担主体责任的问题。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专门发布了《互联网平台落实主体责任指南（征求意见稿）》，全面提出了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重要内容。我国相关法律制度强调平台企业主体责任，体现了权责统一的原则。
二、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主要内容。不同类型平台企业主体责任既有共性，也有各自特点。所有类型平台企业制定的用户协议、交易规则以及其他各种制度都应当符合公平正义的基本要求，都应该建立科学的治理体系并符合国家的各种合规要求，都应当采取有效措施保障用户的权益，都应当特别关注未成年人、老年人、残障人等特定人群的权益。但不同类型的平台企业侧重点还是存在重大差异，比如：社交娱乐类和信息资讯类平台企业最主要的责任是要保障内容符合国家法律政策的要求，对暴力、色情、仇恨、虚假等内容及时采取措施。电子商务平台企业要保障平台内经营者身份信息的真实并提供符合法律要求的商品或服务，要制定公开、公平、公正的服务协议和交易规则，在发现不正当竞争行为时要及时制止，要为公平竞争创造良好的环境和条件。配送服务类和家政服务类平台企业在平衡各方利益时，应当优先考虑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及时采取外包等其他合作用工方式，劳动者权益受到损害的，平台企业也要承担相应责任。出行服务类以及旅游服务类平台企业应当采取有效措施保障用户接受服务时的人身安全等。研究并不断细化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内容，不仅有助于促进平台企业自身健康规范持续发展，也有助于保障用户权益，有效发挥平台企业在国家以及全球治理中的积极作用。
三、完善制度推动平台企业积极承担主体责任。数字时代国家治理一个重大的结构性变化是由传统的国家与公民两者之间关系演变为国家、平台企业、用户三者之间的关系，如何推动平台企业承担主体责任，将是这个时代最复杂的课题。平台企业集聚了资本和技术的力量，天然代表着资本追求最大利润的诉求，如果缺乏外力的推动，导致的结果往往就是滥用管理权力而忽略或推卸自身的责任。所以，数字时代法治建设首要的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如何推动平台企业积极承担主体责任，主要表现为两个方向：一是从国家角度而言，国家应该及时健全和完善法律，明确国家和平台企业的权力义务边界，规定平台企业承担主体责任的具体内容以及形式，构建与时代发展相适应的监管体制以强化对平台企业的监督。二是从用户角度而言，平台企业应该遵循公平公正、权责统一的原则，保障用户知情、参与、获得救济等各项权利。用户不再是单纯接受平台企业管理、任由平台企业摆布的对象，而是成为有效参与到平台企业规则制定、权利受到尊重和保护的主体。由于广泛的用户是分散的，依靠个体的力量很难有效实现权利，这就需要通过发展用户权利保护类社会组织、专业第三方监督机制、公益诉讼制度来代表用户维护权利。通过有效发挥国家公权力的作用以及赋权用户及社会组织，构建起推动平台企业积极承担主体责任的常态化机制。有些企业仅仅几年时间就构建起一个庞大的平台，短时间掌握了基于资本以及技术的庞大影响力，有时就如同一个缺乏教养的孩子。希望通过国家的规范以及用户等多元社会主体的参与，可以使更多平台企业变得成熟，在积极承担主体责任的基础上为人类社会数字时代的发展作出积极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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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确理解平台企业主体责任 推动平台企业健康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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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8-02 ） 稿件来源： 法治日报法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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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丽华
平台企业成为数字时代一个全新的历史现象，不仅颠覆了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也深刻地影响着人们工作生活的模式、国家的社会治理以及政治运作，成为国家以及全球治理的重要力量。如何理解和认识平台企业在数字时代的地位以及作用，成为数字时代所有立法不可回避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体学习时特别强调，要明确平台企业主体责任和义务。如何在相关立法制度中体现平台企业的主体责任？这是当前数字法治发展进程中应当首先思考的重要课题。
一、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理论基础以及法律要求。不论宏观的国家权力，还是具体的行政职权以及公民的权利义务，都应当遵循权责统一的原则。权责统一是现代法治文明的重要标志，本质上体现了法治公平正义的基本要求。平台企业构建了虚拟空间，制定了虚拟空间的规则，对虚拟空间的活动进行管理，在获取巨大利益的同时就应当承担相对应的义务。美国社交平台立法最大的问题是赋予了平台企业过多的管理权力，但豁免了其责任，以致越来越多人意识到，美国大型社交平台企业获得的权力远远超过了他们所承担的责任，在过去约二十年里，美国的法律改革未能纠正这种不对称现象。我国充分意识到了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重要性。在《新时代的中国网络法治建设》白皮书中有两处明确提出了平台企业主体责任问题，指出要“督促网站平台履行主体责任”“网络平台主体责任和行业自律有效落实”，我国民法典对平台企业承担主体责任提出了明确要求，第一千一百九十七条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知道或者应当知道网络用户利用其网络服务侵害他人民事权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根据该条规定，平台企业应当履行管理义务，采取积极措施，及时主动发现那些本应知道的侵权行为；在知道或者应当知道网络侵权行为后，要根据侵权性质、程度、影响等因素，主动采取必要措施。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要与实施侵权行为的用户承担连带责任。在我国相关部门发布的大量规范性文件中，都明确提到了平台企业要承担主体责任的问题。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专门发布了《互联网平台落实主体责任指南（征求意见稿）》，全面提出了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重要内容。我国相关法律制度强调平台企业主体责任，体现了权责统一的原则。
二、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主要内容。不同类型平台企业主体责任既有共性，也有各自特点。所有类型平台企业制定的用户协议、交易规则以及其他各种制度都应当符合公平正义的基本要求，都应该建立科学的治理体系并符合国家的各种合规要求，都应当采取有效措施保障用户的权益，都应当特别关注未成年人、老年人、残障人等特定人群的权益。但不同类型的平台企业侧重点还是存在重大差异，比如：社交娱乐类和信息资讯类平台企业最主要的责任是要保障内容符合国家法律政策的要求，对暴力、色情、仇恨、虚假等内容及时采取措施。电子商务平台企业要保障平台内经营者身份信息的真实并提供符合法律要求的商品或服务，要制定公开、公平、公正的服务协议和交易规则，在发现不正当竞争行为时要及时制止，要为公平竞争创造良好的环境和条件。配送服务类和家政服务类平台企业在平衡各方利益时，应当优先考虑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及时采取外包等其他合作用工方式，劳动者权益受到损害的，平台企业也要承担相应责任。出行服务类以及旅游服务类平台企业应当采取有效措施保障用户接受服务时的人身安全等。研究并不断细化平台企业主体责任的内容，不仅有助于促进平台企业自身健康规范持续发展，也有助于保障用户权益，有效发挥平台企业在国家以及全球治理中的积极作用。
三、完善制度推动平台企业积极承担主体责任。数字时代国家治理一个重大的结构性变化是由传统的国家与公民两者之间关系演变为国家、平台企业、用户三者之间的关系，如何推动平台企业承担主体责任，将是这个时代最复杂的课题。平台企业集聚了资本和技术的力量，天然代表着资本追求最大利润的诉求，如果缺乏外力的推动，导致的结果往往就是滥用管理权力而忽略或推卸自身的责任。所以，数字时代法治建设首要的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如何推动平台企业积极承担主体责任，主要表现为两个方向：一是从国家角度而言，国家应该及时健全和完善法律，明确国家和平台企业的权力义务边界，规定平台企业承担主体责任的具体内容以及形式，构建与时代发展相适应的监管体制以强化对平台企业的监督。二是从用户角度而言，平台企业应该遵循公平公正、权责统一的原则，保障用户知情、参与、获得救济等各项权利。用户不再是单纯接受平台企业管理、任由平台企业摆布的对象，而是成为有效参与到平台企业规则制定、权利受到尊重和保护的主体。由于广泛的用户是分散的，依靠个体的力量很难有效实现权利，这就需要通过发展用户权利保护类社会组织、专业第三方监督机制、公益诉讼制度来代表用户维护权利。通过有效发挥国家公权力的作用以及赋权用户及社会组织，构建起推动平台企业积极承担主体责任的常态化机制。有些企业仅仅几年时间就构建起一个庞大的平台，短时间掌握了基于资本以及技术的庞大影响力，有时就如同一个缺乏教养的孩子。希望通过国家的规范以及用户等多元社会主体的参与，可以使更多平台企业变得成熟，在积极承担主体责任的基础上为人类社会数字时代的发展作出积极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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