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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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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晓明
近年来，全球治理格局正发生深刻变化，全球南方国家作为世界经济和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日益显现。然而，与其经济发展不相匹配的是，全球南方国家在全球话语体系中的制度性话语权仍然严重不足。西方国家，特别是欧美发达国家，长期以来通过掌控国际组织、设定全球规则和主导舆论，形成了制度性话语霸权。这种话语霸权不仅维护了西方国家在国际体系中的主导地位，还抑制了全球南方国家的声音和利益。在这种背景下，打破西方的制度性话语霸权，是提升全球南方制度性话语权的首要任务，也是实现更公平的全球治理的首要问题。
制度性话语霸权是指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集团通过掌控国际组织、规则体系以及议程设置，构建和维护一种有利于其自身利益和价值观的全球话语体系。这种制度性话语霸权是一个完整、系统的体系，包括国际组织的制度设计、国际法规则和技术标准的制定和解释、全球媒体和文化传播的控制等方面。
首先，西方国家掌控国际组织的制度设计权。西方国家通过对国际组织的权力分配、机制架构、规则制定、议程设置等手段操控国际组织，以确保其在国际组织乃至全球事务中的主导地位。西方国家主导的国际金融组织不仅控制了全球资金的流动，还通过不平等的投票权制度，确保自身的金融霸权。在多哈回合谈判中，西方国家通过把控议程设置，推动了自由市场和知识产权保护等议题，限制了发展中国家在农业补贴、市场准入等问题上的发言权，确保西方国家的经济政策在全球范围内得以制度化推广。在以促进全球自由贸易为宗旨的世界贸易组织中，发达国家通过谈判和制度化的议程控制，在农业补贴、知识产权保护等议题上确保本国利益，而发展中国家的诉求则往往被忽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投票权改革是全球南方国家长期争取的目标，尽管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实力逐渐增强，但西方国家利用其投票权阻碍了投票权重新分配的进程，维持了现有的不平等格局。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中，西方国家通过选举规则和议程控制，确保其主导的人权议题占据全球讨论的中心，弱化了全球南方国家提出的经济社会权利等非西方主导议题的讨论。
其次，西方国家主导国际法规范和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与解释。国际法规范和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是西方国家维持其制度性话语霸权的重要工具。通过主导国际法规范和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和解释，西方国家将其利益嵌入全球法律与技术体系，迫使全球南方国家遵循西方主导的规则和标准。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的国际贸易法基本由西方国家主导制定。特别是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发达国家推动了严格的保护制度，为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利益提供制度保障，对依赖技术进口和发展国内创新能力的全球南方国家产生了负面影响，限制了发展中国家在技术转让和自主创新方面的能力。
西方国家不仅主导国际法规范的制定和解释，还通过主导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和解释，确保其在新兴技术领域的长期主导地位。西方国家尤其是欧美，长期主导国际标准化组织的技术标准制定。在5G通信技术、互联网协议等新兴技术领域，西方国家利用其技术领先优势，推动符合自身利益的标准成为全球通行的规范。这种标准化的主导权不仅让西方国家在全球技术竞争中占据优势，还进一步限制了全球南方国家在技术创新和市场准入方面的机会。在网络安全和数据隐私领域，西方国家，特别是欧盟，通过《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等法律框架，设定了全球数据隐私保护的标准。这些标准虽然看似保护个人隐私和安全，但实际上加强了西方国家对全球数据流动的控制，使得发展中国家在遵循这些标准时面临技术和经济上的挑战。这种通过技术标准实现的制度性话语霸权，进一步限制了全球南方国家的技术自主发展能力，巩固了西方国家在全球数字经济中的主导地位。
此外，西方国家拥有对全球媒体与文化传播的控制权。西方对全球媒体与文化传播的控制权是其制度性话语霸权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全球主流媒体、文化产业以及数字传播平台的主导，西方国家能够影响全球公众的认知、塑造国际舆论，并推广其文化和价值观，通过文化软实力来维护西方的全球领导地位。西方国家拥有众多全球性的新闻媒体，如CNN、BBC、路透社、《纽约时报》等。这些媒体不仅是国际新闻的主要发布者，还设定了全球新闻报道的框架和叙事角度。例如，在报道发展中国家时，西方媒体常常突出贫困、战争和腐败等负面形象，回避对发展中国家正面的发展成就的介绍。在涉及国际冲突、政治危机和人权等议题时，西方媒体往往从自身利益出发，构建特定的叙事框架，将西方的立场合法化、正当化，将非西方国家的声音边缘化或负面化。这种选择性报道不仅加深了全球南北之间的理解鸿沟，也进一步巩固了西方国家的文化话语霸权。全球最大的社交媒体平台，如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和YouTube，都是由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公司所掌控。这些平台不仅是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还通过算法和内容审核规则，影响信息的可见度和传播范围。西方国家的搜索引擎（如Google）、新闻聚合平台及其他信息服务商，通过其内容推荐系统和信息检索控制全球用户能够接触到的新闻和信息，优先展示西方主流媒体的报道，非西方国家的声音，尤其是与西方国家立场相左的内容，往往会被边缘化甚至屏蔽，从而进一步巩固西方媒体在全球信息传播中的主导地位。西方国家还通过主导全球高等教育体系，进一步强化了其制度性话语霸权。欧美的大学和科研机构被鼓吹为全球知识生产的中心，西方国家掌控大部分顶尖的国际学术出版物和期刊，控制全球知识的生产和传播，在全球范围内设定科学和学术研究的标准，非西方国家的学术研究在这些平台上的展示机会有限，进一步削弱了全球南方国家在全球学术界的话语权。
通过上述手段，西方国家在国际组织、法律与技术标准、全球媒体和发展援助中构建了复杂且有效的制度性话语霸权，深入到国际经济、政治、文化、思想、教育等多个领域。这种话语霸权不仅限制了全球南方国家的自主发展，也加剧了国际体系中的不平等现象。因此，打破西方国家的制度性话语霸权至关重要，它不仅是提升全球南方国家的制度性话语权的首要任务，更是推动全球治理体系的多元化和公平化的重要内容，是构建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重要方面。
（作者系教育部法治国际组织联合研究院副院长、武汉大学国际法治研究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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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西方霸权提升全球南方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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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10-28 ） 稿件来源： 法治日报环球法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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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在9月举行的联合国未来峰会上，多国领导人在发言中指出，全球南方的声音应当被听到。
新华社记者 李睿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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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晓明
近年来，全球治理格局正发生深刻变化，全球南方国家作为世界经济和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日益显现。然而，与其经济发展不相匹配的是，全球南方国家在全球话语体系中的制度性话语权仍然严重不足。西方国家，特别是欧美发达国家，长期以来通过掌控国际组织、设定全球规则和主导舆论，形成了制度性话语霸权。这种话语霸权不仅维护了西方国家在国际体系中的主导地位，还抑制了全球南方国家的声音和利益。在这种背景下，打破西方的制度性话语霸权，是提升全球南方制度性话语权的首要任务，也是实现更公平的全球治理的首要问题。
制度性话语霸权是指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集团通过掌控国际组织、规则体系以及议程设置，构建和维护一种有利于其自身利益和价值观的全球话语体系。这种制度性话语霸权是一个完整、系统的体系，包括国际组织的制度设计、国际法规则和技术标准的制定和解释、全球媒体和文化传播的控制等方面。
首先，西方国家掌控国际组织的制度设计权。西方国家通过对国际组织的权力分配、机制架构、规则制定、议程设置等手段操控国际组织，以确保其在国际组织乃至全球事务中的主导地位。西方国家主导的国际金融组织不仅控制了全球资金的流动，还通过不平等的投票权制度，确保自身的金融霸权。在多哈回合谈判中，西方国家通过把控议程设置，推动了自由市场和知识产权保护等议题，限制了发展中国家在农业补贴、市场准入等问题上的发言权，确保西方国家的经济政策在全球范围内得以制度化推广。在以促进全球自由贸易为宗旨的世界贸易组织中，发达国家通过谈判和制度化的议程控制，在农业补贴、知识产权保护等议题上确保本国利益，而发展中国家的诉求则往往被忽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投票权改革是全球南方国家长期争取的目标，尽管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实力逐渐增强，但西方国家利用其投票权阻碍了投票权重新分配的进程，维持了现有的不平等格局。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中，西方国家通过选举规则和议程控制，确保其主导的人权议题占据全球讨论的中心，弱化了全球南方国家提出的经济社会权利等非西方主导议题的讨论。
其次，西方国家主导国际法规范和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与解释。国际法规范和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是西方国家维持其制度性话语霸权的重要工具。通过主导国际法规范和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和解释，西方国家将其利益嵌入全球法律与技术体系，迫使全球南方国家遵循西方主导的规则和标准。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的国际贸易法基本由西方国家主导制定。特别是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发达国家推动了严格的保护制度，为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利益提供制度保障，对依赖技术进口和发展国内创新能力的全球南方国家产生了负面影响，限制了发展中国家在技术转让和自主创新方面的能力。
西方国家不仅主导国际法规范的制定和解释，还通过主导全球技术标准的制定和解释，确保其在新兴技术领域的长期主导地位。西方国家尤其是欧美，长期主导国际标准化组织的技术标准制定。在5G通信技术、互联网协议等新兴技术领域，西方国家利用其技术领先优势，推动符合自身利益的标准成为全球通行的规范。这种标准化的主导权不仅让西方国家在全球技术竞争中占据优势，还进一步限制了全球南方国家在技术创新和市场准入方面的机会。在网络安全和数据隐私领域，西方国家，特别是欧盟，通过《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等法律框架，设定了全球数据隐私保护的标准。这些标准虽然看似保护个人隐私和安全，但实际上加强了西方国家对全球数据流动的控制，使得发展中国家在遵循这些标准时面临技术和经济上的挑战。这种通过技术标准实现的制度性话语霸权，进一步限制了全球南方国家的技术自主发展能力，巩固了西方国家在全球数字经济中的主导地位。
此外，西方国家拥有对全球媒体与文化传播的控制权。西方对全球媒体与文化传播的控制权是其制度性话语霸权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全球主流媒体、文化产业以及数字传播平台的主导，西方国家能够影响全球公众的认知、塑造国际舆论，并推广其文化和价值观，通过文化软实力来维护西方的全球领导地位。西方国家拥有众多全球性的新闻媒体，如CNN、BBC、路透社、《纽约时报》等。这些媒体不仅是国际新闻的主要发布者，还设定了全球新闻报道的框架和叙事角度。例如，在报道发展中国家时，西方媒体常常突出贫困、战争和腐败等负面形象，回避对发展中国家正面的发展成就的介绍。在涉及国际冲突、政治危机和人权等议题时，西方媒体往往从自身利益出发，构建特定的叙事框架，将西方的立场合法化、正当化，将非西方国家的声音边缘化或负面化。这种选择性报道不仅加深了全球南北之间的理解鸿沟，也进一步巩固了西方国家的文化话语霸权。全球最大的社交媒体平台，如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和YouTube，都是由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公司所掌控。这些平台不仅是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还通过算法和内容审核规则，影响信息的可见度和传播范围。西方国家的搜索引擎（如Google）、新闻聚合平台及其他信息服务商，通过其内容推荐系统和信息检索控制全球用户能够接触到的新闻和信息，优先展示西方主流媒体的报道，非西方国家的声音，尤其是与西方国家立场相左的内容，往往会被边缘化甚至屏蔽，从而进一步巩固西方媒体在全球信息传播中的主导地位。西方国家还通过主导全球高等教育体系，进一步强化了其制度性话语霸权。欧美的大学和科研机构被鼓吹为全球知识生产的中心，西方国家掌控大部分顶尖的国际学术出版物和期刊，控制全球知识的生产和传播，在全球范围内设定科学和学术研究的标准，非西方国家的学术研究在这些平台上的展示机会有限，进一步削弱了全球南方国家在全球学术界的话语权。
通过上述手段，西方国家在国际组织、法律与技术标准、全球媒体和发展援助中构建了复杂且有效的制度性话语霸权，深入到国际经济、政治、文化、思想、教育等多个领域。这种话语霸权不仅限制了全球南方国家的自主发展，也加剧了国际体系中的不平等现象。因此，打破西方国家的制度性话语霸权至关重要，它不仅是提升全球南方国家的制度性话语权的首要任务，更是推动全球治理体系的多元化和公平化的重要内容，是构建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重要方面。
（作者系教育部法治国际组织联合研究院副院长、武汉大学国际法治研究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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